第二章
終究是強行從死亡邊緣拖回來的病患，五年前的尤里西斯比起拒絕治療、更常因為失眠需要注射，精神疲倦的他卻往往在淺眠與惡夢之中擺盪，白天也精神不濟，至少每次埃利格去找他的時候都在睡覺。
是夢到戰場嗎？當時埃力格只能從護理師的閒聊中拼湊一些碎片，據說有些參與戰爭的士兵在遇到超過心智承受上限的慘事後，身心都會停留在當時承受衝擊的狀況下，就算脫離那個環境也會不停重複那場惡夢。
可惜四人房不給點名火，上次只是帶了香氛蠟燭就被趕出來了⋯⋯埃力格抱著自己帶來的禮物，靠近牆上的開關讓自動門開啟入口。
一進入房間，首先會注意到的是淡淡的漂白水為，四個病床上只剩下尤里西斯所在的位子來上隔簾，靠近左邊窗戶的他陽光只照得到病床的下半物份，其他床位都是空的。淺綠色的床鋪上可以看見一個臉色蒼白的男子卷縮在一側，臉上半部大多被紗布包裹，背對走道看不清臉。
外頭陽光普照，此時的船艦大約在哪個星球停留吧，從窗戶可以看到外頭是一片遙遠無邊際的大草原，青青草地隨著風吹上下擺動，簡直像是巨大的動物毛皮似的，尤里西斯當然有聽到埃力格的腳步聲，但是吸引他轉過身的卻是盛開著的香水百合氣味。
「尤里？太好了還想著，身體有沒有不舒服？」埃力格抱著一束大得誇張的花束靠近，還自備一個花瓶準備插花。
尤里有些呆楞，過了很久才深深嘆了一口氣，「你就非得搞這麼大陣仗嘛？」
「哎？地下界裡的花可是貴重品，不好好對待可是相當浪費⋯⋯好拉我知道地上界的人送花很常見，幸好護理師願意放這個過去。」
「⋯⋯不需要。」
「才怪，有點香氣可以使人心情放鬆，上次不是才聽說你攻擊隔壁床的病人？」
埃力格一邊整理花束一邊嘮叨，午後的暖陽讓這個溫和青年身週都鍍了一層金光，宛如畫框裡的主角不真實。真難想像單純與溫柔具體出現在身上的這個人居然是七十二惡魔之一，排行第十五的公爵，能改變戰爭的結果、也能影響戰士們的意志。
不，應該說他還真的沒什麼地方像惡魔的，至少尤里西斯還沒見過個性如此軟弱的人，不問世事、不知疾苦，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人還差點因為屍山血海的場景嚇暈過去，比起惡魔更像涉世未深的小少爺。
注意到尤里一直在看著自己，埃力格回過頭來笑笑，「我臉上有東西嗎？」
「呃、不，我只是想你跟傳統上的惡魔不太一樣。」尤里連忙將視線移開。
「地下界也是有很多種族的啦，又不是所有人都有羊角。」
「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你們那裡是怎麼付代價的？」
「啊？」
「你說過你是七十二貴族之一吧？既然我將你召喚而來，總會需要什麼代價之類的吧？」
「啊⋯⋯在談論那件事之前，你還沒許願啊。」
收到尤里錯愕的表情，埃力格這次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試著安慰自己的召喚者：「很常有的事啦，要把惡魔從另一個世界召喚過來本來就是相當費力的事，有些召喚者光是將我們呼喚出來時就已經失去意識了，能好好把願望講完的人反而是少數喔⋯⋯總之你先把傷養好了再想想吧。」
尤里西斯望著坐在一旁的惡魔，數次開口卻不發一與，像是一時找不到適當的詞語去描述自己想法。最後他垂下肩膀，有些失魂落魄的，「但是我沒有想要的。」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發生什麼事？」
「就算許願了也沒用，因為我想得到的東西，最後都會在我手中毀滅。」
惡魔誕生都是靠著地母的養分、以及剩餘的日光滋養才能從地裏中出來，並且藉由父母給予的名字擁有自己的靈魂。性交對他們而言只是一種社交活動或者取樂方法，不用擔心懷孕的風氣中也讓他們有更多機會互相交流。
以前尤里西斯聽埃力格描述魔界風土民情，尤里西斯大部分都是心不在焉的，對他來說就像是死神在描述死後的地獄大概長啥樣，人都要死了還管惡魔對貞操的看法。不過自暴自棄地和那小少爺來過幾次以後，每次先投降的人都是他（眼神死）。
絕不是體力跟不上在床上被人榨乾之類的，只是他以前可完全沒有被人當成獵物的經驗，滿是傷疤的身體和高大外表、還有經年累月在殺戮中生存而建構的兇悍氣質，一般平民敢上前搭話就已經是非常有勇氣了。誰知道這些條件似乎正好符合惡魔的審美觀，每次上床都被埃力格百般挑逗且情話綿綿，他可沒想過自己有那麼一天會被人當成女性那樣同時被呵護與蹂躪。
幸好大概設兩次後這傢伙就沒力了，以後得想想其他辦法引開注意、老是用身體遲早吃不消⋯⋯昏暗的宿舍房間中尤里西斯趴在床上，本來矯健且佈滿傷疤的扭曲身體現在到處都是曖昧的吻痕，有些還故意留在私密位置。本應是體力怪物的前黑道幹部現在整個臉埋進枕頭裡，思考人生到底是哪裡脫軌了。
實際可行的方法還沒浮現，背上就傳來一陣髮尾掃過的觸感，尤里西斯馬上拉起身子底下的棉被包住自己。興致勃勃地埃力格看到自家罪人都滾過快二位數次的床單了還防自己像防賊一樣，整個人趴上棉被團上蹭蹭。
「沒力了？尤里要先睡了媽？」
「你是小狗啊這種事不要問我⋯⋯我要去洗澡。」
「哎？先休息一下吧，剛剛不管怎麼做你都背對我，就連要射的時候還會捂嘴，害我以為是不是第一次跟你嗚噗——」
埃力格還沒碎嘴完當場就吃了一記肘擊，直擊顏面快狠裝讓他避無可避，只能抱著鼻子在地上痛苦打滾。總算擺脫那個纏人的黃金獵犬，尤里西斯抬腳下床、繞過倒霉惡魔去浴室沖澡了。
蒸氣氤氳的小空間最適合將外頭的吵雜隔離開來，落地的水聲自動成為簾幕、聽不到其它聲音，那個人大概睡了吧？
尤里西斯站在蓮蓬頭下沖澡，掬了把水抹抹臉才把水龍頭關上。摸索著毛巾，當他擦乾水分、從滿是水珠的鏡子中看見自己的倒影，遍佈全身的吻痕讓他又是一陣發熱。
說什麼沒有戀愛經驗⋯⋯那傢伙也太熟練了！在這種地方裝純潔！尤里西斯不敢回想方才時段的細節， 第二章
終究是強行從死亡邊緣拖回來的病患，五年前的尤里西斯比起拒絕治療、更常因為失眠需要注射，精神疲倦的他卻往往在淺眠與惡夢之中擺盪，白天也精神不濟，至少每次埃利格去找他的時候都在睡覺。
是夢到戰場嗎？當時埃力格只能從護理師的閒聊中拼湊一些碎片，據說有些參與戰爭的士兵在遇到超過心智承受上限的慘事後，身心都會停留在當時承受衝擊的狀況下，就算脫離那個環境也會不停重複那場惡夢。
可惜四人房不給點名火，上次只是帶了香氛蠟燭就被趕出來了⋯⋯埃力格抱著自己帶來的禮物，靠近牆上的開關讓自動門開啟入口。
一進入房間，首先會注意到的是淡淡的漂白水為，四個病床上只剩下尤里西斯所在的位子來上隔簾，靠近左邊窗戶的他陽光只照得到病床的下半物份，其他床位都是空的。淺綠色的床鋪上可以看見一個臉色蒼白的男子卷縮在一側，臉上半部大多被紗布包裹，背對走道看不清臉。
外頭陽光普照，此時的船艦大約在哪個星球停留吧，從窗戶可以看到外頭是一片遙遠無邊際的大草原，青青草地隨著風吹上下擺動，簡直像是巨大的動物毛皮似的，尤里西斯當然有聽到埃力格的腳步聲，但是吸引他轉過身的卻是盛開著的香水百合氣味。
「尤里？太好了還想著，身體有沒有不舒服？」埃力格抱著一束大得誇張的花束靠近，還自備一個花瓶準備插花。
尤里有些呆楞，過了很久才深深嘆了一口氣，「你就非得搞這麼大陣仗嘛？」
「哎？地下界裡的花可是貴重品，不好好對待可是相當浪費⋯⋯好拉我知道地上界的人送花很常見，幸好護理師願意放這個過去。」
「⋯⋯不需要。」
「才怪，有點香氣可以使人心情放鬆，上次不是才聽說你攻擊隔壁床的病人？」
埃力格一邊整理花束一邊嘮叨，午後的暖陽讓這個溫和青年身週都鍍了一層金光，宛如畫框裡的主角不真實。真難想像單純與溫柔具體出現在身上的這個人居然是七十二惡魔之一，排行第十五的公爵，能改變戰爭的結果、也能影響戰士們的意志。
不，應該說他還真的沒什麼地方像惡魔的，至少尤里西斯還沒見過個性如此軟弱的人，不問世事、不知疾苦，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人還差點因為屍山血海的場景嚇暈過去，比起惡魔更像涉世未深的小少爺。
注意到尤里一直在看著自己，埃力格回過頭來笑笑，「我臉上有東西嗎？」
「呃、不，我只是想你跟傳統上的惡魔不太一樣。」尤里連忙將視線移開。
「地下界也是有很多種族的啦，又不是所有人都有羊角。」
「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你們那裡是怎麼付代價的？」
「啊？」
「你說過你是七十二貴族之一吧？既然我將你召喚而來，總會需要什麼代價之類的吧？」
「啊⋯⋯在談論那件事之前，你還沒許願啊。」
收到尤里錯愕的表情，埃力格這次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試著安慰自己的召喚者：「很常有的事啦，要把惡魔從另一個世界召喚過來本來就是相當費力的事，有些召喚者光是將我們呼喚出來時就已經失去意識了，能好好把願望講完的人反而是少數喔⋯⋯總之你先把傷養好了再想想吧。」
尤里西斯望著坐在一旁的惡魔，數次開口卻不發一與，像是一時找不到適當的詞語去描述自己想法。最後他垂下肩膀，有些失魂落魄的，「但是我沒有想要的。」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發生什麼事？」
「就算許願了也沒用，因為我想得到的東西，最後都會在我手中毀滅。」
惡魔誕生都是靠著地母的養分、以及剩餘的日光滋養才能從地裏中出來，並且藉由父母給予的名字擁有自己的靈魂。性交對他們而言只是一種社交活動或者取樂方法，不用擔心懷孕的風氣中也讓他們有更多機會互相交流。
以前尤里西斯聽埃力格描述魔界風土民情，尤里西斯大部分都是心不在焉的，對他來說就像是死神在描述死後的地獄大概長啥樣，人都要死了還管惡魔對貞操的看法。不過自暴自棄地和那小少爺來過幾次以後，每次先投降的人都是他（眼神死）。
絕不是體力跟不上在床上被人榨乾之類的，只是他以前可完全沒有被人當成獵物的經驗，滿是傷疤的身體和高大外表、還有經年累月在殺戮中生存而建構的兇悍氣質，一般平民敢上前搭話就已經是非常有勇氣了。誰知道這些條件似乎正好符合惡魔的審美觀，每次上床都被埃力格百般挑逗且情話綿綿，他可沒想過自己有那麼一天會被人當成女性那樣同時被呵護與蹂躪。
幸好大概射兩次後這傢伙就沒力了，以後得想想其他辦法引開注意、老是用身體遲早吃不消⋯⋯昏暗的宿舍房間中尤里西斯趴在床上，本來矯健且佈滿傷疤的扭曲身體現在到處都是曖昧的吻痕，有些還故意留在私密位置。本應是體力怪物的前黑道幹部現在整個臉埋進枕頭裡，思考人生到底是哪裡脫軌了。
實際可行的方法還沒浮現，背上就傳來一陣髮尾掃過的觸感，尤里西斯馬上拉起身子底下的棉被包住自己。興致勃勃地埃力格看到自家罪人都滾過快二位數次的床單了還防自己像防賊一樣，整個人趴上棉被團上蹭蹭。
「沒力了？尤里要先睡了媽？」
「你是小狗啊這種事不要問我⋯⋯我要去洗澡。」
「哎？先休息一下吧，剛剛不管怎麼做你都背對我，就連要射的時候還會捂嘴，害我以為是不是第一次跟你嗚噗——」
埃力格還沒碎嘴完當場就吃了一記肘擊，直擊顏面快狠裝讓他避無可避，只能抱著鼻子在地上痛苦打滾。總算擺脫那個纏人的黃金獵犬，尤里西斯抬腳下床、繞過倒霉惡魔去浴室沖澡了。
蒸氣氤氳的小空間最適合將外頭的吵雜隔離開來，落地的水聲自動成為簾幕、聽不到其它聲音，那個人大概睡了吧？
尤里西斯站在蓮蓬頭下沖澡，掬了把水抹抹臉才把水龍頭關上。摸索著毛巾，當他擦乾水分、從滿是水珠的鏡子中看見自己的倒影，遍佈全身的吻痕讓他又是一陣發熱。
說什麼沒有戀愛經驗⋯⋯那傢伙也太熟練了！在這種地方裝純潔！尤里西斯不敢回想方才時段的細節，對於防不勝防的求愛整個煩躁到不行。那個惡魔從自己身體轉好的第一天就將喜歡掛在嘴邊，雖然也有很多喜歡的事物，但是最常說喜歡自己哪個地方，也對自己的要求百依百順。是不是真的著迷了尤里西斯也很難辨認，因為那個惡魔雖然口無遮覽，但是似乎還算是有教養、有受過教育的上層階級，從他熟練各種魔法理論以及對奢侈品有自己眼光應該是被好好照顧長大的。
⋯⋯我探就別人的感情生活幹麻？依那惡魔的個性他說喜歡時大概也沒有特別想過什麼吧，冷淡久了他也會冷靜下來的。整理好情緒，尤里西斯換上乾淨衣服才走出浴室，和另一張床上的埃力格喊了一聲晚安就躺回自己床上，面對牆面整個上半商鑽進棉被裡。
腳步聲、水聲、關燈，或許看不見，但尤里西斯還是能憑著震動辨別方位，就算埃力格努力放低音量也能聽個大概。所以在一片漆黑之中，那個白癡惡魔蹲在床邊不出聲也不動作時，尤里西斯僅僅兇了一句：「滾回你的床上去。」
埃力格嚇得跌坐在地上，「為什麼你會發現？！」
「我很睏，同樣的話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可是⋯⋯剛剛沒來得及接吻、好像沒有結束感覺⋯⋯現在可以補晚安吻嘛？」
埃利格十分誠懇請求，拉了一下被角示意。尤里西斯回想他倆確實沒注意到這件事，不過語氣還是很兇：「沒那個必要，我們又不是情人。」
「但是你是我喜歡的類型啊，我只想表達這件事。」埃力格重新跪坐起身，輕輕撫平被子上的皺褶。「現在沒開燈，我也不會動手腳偷看你的臉，能否完成我的小小心願？」
⋯⋯只是碰觸到，應該看不出來？
勉強從棉被中探出頭，尤里西斯能感覺那雙細緻寬大的手在摸索，帶有香氣的髮尾掃過臉龐，最後是一個帶有熱度的柔軟貼在唇邊。
屬於他人的溫度籠罩下來，明明是十分純潔的一吻，乾涸的心底卻被什麼擦過，一陣發熱。
尤里西斯努力忘掉這個觸感，在埃力格起身以後馬上又縮回棉被裡
陷入沉睡吧，什麼都不要想。就算去回想了也沒有什麼好事會發生的。他不斷這樣催眠自己。